现在的福建省莆田市江东村,有座艺术品位非常高的宫殿建筑“浦口宫”。宫殿里不仅有名家精心绘制的莆田二十四景水墨画,还有近代大文豪郭沫若手书的“梅妃故里”,被誉为“莆阳第一宫”,宫里有一尊女子的塑像,容颜秀致,神情高雅,她就是被江东老百姓尊称为“祖姑皇妃”的梅妃——江采苹。
先声夺人,梅妃的“早一步”美
梅妃,莆田(今福建莆田县)人,生于医学世家,家中世代诗书。相传,江采苹出生时,她的母亲梦见漫江皆是绿色浮萍,一个灵秀的小女孩立在小舟上采撷。又因古乐府有“涉江采芙蓉”,父亲又姓江,所以给她取名“江采苹”。
江采苹的父亲江仲逊是当地有名的儒医,对女儿很是看重,自小就教她读书识字、吟诵诗文,让她接受了较好的教育。江采苹3岁能诵,5岁能诗,父母爱如珍宝,乡邻也多有夸赞。
潮起潮落,本来一生也可以这样慢慢度过,书香寒门,嫁与书香门第,相夫教子也就是一生了。只是有一天来了一个相士,看到她后惊喜地说:“小姐骨骼清奇,怕将来命运非凡,只可惜闺名不是特别福气……浮萍嘛,总不如圆圆满满来得妥当。”
谁都没有当回事,谁也没想到“命运非凡”这四个字会传到高力士耳里,会让高力士在天下选秀的时候,听到传言竟亲自赶到莆田。相士的一句谶语,把她带进了皇宫,带到了唐玄宗的面前。
江采苹进宫后,她的如花容颜、优雅举止,曾让唐玄宗爱如至宝,大加宠幸,一度不复顾其他后宫佳丽。知道江采苹爱梅花,便命人在她所居住的宫中种满各式梅树,并亲笔题写院中楼台为“梅阁”、花间小亭为“梅亭”,封江采苹为梅妃。
天上人间,夜夜笙歌,梅妃以为和皇帝的恩爱就像凡俗的市井生活,可以长长久久一辈子。她记得相士说过她命运非凡,却忘了他说的后半句——凡事总要圆圆满满的才好。
美没有先后,爱却有别,杨玉环的“满”
开元二十二年(公元734年)七月,唐玄宗的女儿咸宜公主在洛阳举行婚礼,一个圆圆满满的女子进人了唐玄宗的视线——杨玉环。“环”,圆满之事物;“满”,唐玄宗爱的完满……梅妃缓缓退去长殿,深知退出的绝不只是这悠长的殿堂,退出的还有那不复在的帝王的宠爱。
杨玉环人宫后,与江采苹之间势成水火,杨玉环称江采苹为“梅精”,i几讽她纤瘦,江采苹则称杨玉环为“肥婢”,嘲笑她肥胖。这使得两头为难的李隆基不得不舍弃其中之一:梅妃被迁往上阳东宫,从此远离了李隆基的生活。
江采苹曾写过这样一首诗:“撇却巫山下楚云,南宫一夜玉楼春。冰肌月貌谁能似,锦绣江天半为君。”讽刺杨贵妃不顾人伦,原为唐玄宗儿媳,却从寿王府中转人皇宫钻进了公公的被窝,还讥嘲她如满月般的痴肥。
杨贵妃读罢则反击道:“美艳何曾减却春,梅花雪里减清真。总教借得春风草,不与凡花斗色新。”讥笑梅妃骨瘦如柴,瘦弱不堪,且受宠受到了尽头,不能与新春的鲜花争奇斗艳。
即使自己宠冠于后宫,杨贵妃也还不放心,把她的大姐韩国夫人、三姐虢国夫人以及八姐秦国夫人全都招来了,像4只花蝴蝶一般把唐玄宗团团围住,不让唐玄宗有搭理江采苹的精力。
不过这个当初为了萧淑妃逝世而黯然伤神过的男人,确实是个比较重情的人——他偶尔还是会想起他的梅妃——江采苹。一天晚上,为了见江采苹一面,唐玄宗借口身体不适,没去杨贵妃宫中,独宿在翠华西阁,密遣一贴身小太监,用马把梅妃驮来叙旧。尽管如此偷偷摸摸,倍加小心,但还是被杨贵妃知道了。杨贵妃吃醋故意回了娘家。唐玄宗不堪思念,又派特使把杨贵妃接回了宫中,据说接了3次才接回来。
如果梅妃从来不知受宠的滋味,也许就不会对失宠有那么深的体会。与自己的夫君偷偷摸摸约一次会,还要遭受如此的波折,江采苹的心情可想而知。
争宠争出曲牌“一斛珠”
事过之后,玄宗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头,便派人去抚慰梅妃。梅妃想到自己的处境,对使者叹道:“皇上是要永远抛弃我了。”使者当然要替顶头上司打掩护:“皇上怎么会抛弃你,他只是不想惹贵妃生气罢了。”梅妃怒极反笑:“怕因为怜惜我而惹动肥婢的怒火,不是抛弃我是什么?”
从此以后,寂守冷宫的梅妃再也看不到玄宗的身影,希望重获贵宠的她便赠与高力士千金重礼,希望他受人钱财代人消灾,为自己代寻名士,如司马相如为陈娇作《长门赋》那样,为自己也写一篇名赋,以挽回玄宗之情。然而这时的高力士哪里敢招惹杨贵妃呢,谎称无人能写,搪塞了事。
无可奈何的江采苹只得自己写下《楼东赋》,以发泄满怀怨恨。此赋见于《全唐文》:
玉鉴尘生,凤奁香珍。懒蝉鬓之巧梳,闲缕衣之轻练。苦寂寞于蕙宫,但凝思乎兰殿。信标落之梅花,隔长门而不见。况乃花心恨,柳眼弄愁。暖风习习,春鸟歌嗽。楼上黄昏兮,听风吹而回首;碧云日暮兮,对素月而凝眸。温泉不到,忆拾翠之旧游;长门深闭,嗟青鸾之信修。
忆昔太液清波,水光荡浮,笙歌赏宴,陪从宸旒。奏舞鸾之妙曲,乘益鸟之仙舟。君情缱绻,深叙绸繆。誓山海而常在,似日月而亡休。
奈何嫉色庸庸,妒气冲冲。夺我之爱幸,斥我乎幽宫。思旧欢之莫得,想梦著乎朦胧。度花朝与月夕,羞懒对乎春风。欲相如之奏赋,奈世才之不工。属愁吟之未尽,已响动乎疏钟。空长叹而掩袂,踌躇步于楼东。
《楼东赋》很快就传遍皇宫,杨贵妃看了之后其怒可知,立即向玄宗发作:“江妃庸贱,以谀词宣言怨望。愿赐死。”玄宗却默然无语。
听说皇帝的这个反应,梅妃对复宠满怀期望。然而事实却狠狠地击倒了她。有一天她偶然看见驿使人宫,使者的模样也正是自己曾经非常熟悉的,于是她便向左右侍从询问:“是梅使来了吗?”左右硬着头皮回答:“那已经不是梅使了,而是给杨贵妃送荔枝的使者。”梅妃黯然泪下,终于对变心的丈夫彻底绝了望。#p#分页标题#e#
就在这个时候,玄宗对《楼东赋》的回应也终于来了:他将外夷进贡的上好珍珠选了一斛,秘密地送进了上阳宫赐予梅妃。玄宗的这个决定真是稀奇,梅妃又不是职业写手,又不需要她给稿费。这一斛珍珠算什么意思呢?分手礼物?赡养费?
梅妃拒绝接受珍珠,让使者带回了一首诗。这也是她留传于世的唯一一首诗:“柳叶双眉久不描,残妆和泪湿红绡。长门自是无梳洗,何必珍珠慰寂寥。”
玄宗读诗之后,怅然不乐,但是他知道梅杨二妃绝不可能和睦相处,只能让人将梅妃的诗谱上新曲,时时吟唱,聊以自解而已了。这就是《一斛珠》的来历。
在杨贵妃的挑唆下,江采苹差点因此诗而丧命,幸好,唐玄宗心中始终对江采苹存留一点怜爱之心。江采苹与杨贵妃的争风吃醋也最终以江采苹败下阵来而告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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